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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“牛蛋儿”茶壶

  □张德民

  母亲酷爱喝茶,从我记事起她就喝茶,直到去世那天床头上还摆着她的“牛蛋儿”茶壶。

  古人对茶壶有很多雅称,茶中君子、壶中仙女、茶楼一景、茶道之源……但在我们潍坊青州老家管茶壶叫“茶塑子”。母亲的“茶塑子”拳头大小,圆圆的,黑不溜秋,母亲叫它“牛蛋塑子”。

  早些年,我们家经济不富裕,喝茶就喝那些从大集地摊上买来的叫不上名字的茶叶,不是干棒子似的挺粗,就是飞飞扬扬的茶叶沫子,泡出来的茶水浓浓的,像极了中草药汤。可母亲端起茶杯,把嘴唇撅得老高,对着杯子边沿轻轻地左右摇晃着吹,吹跑了表层漂浮的茶叶后,小心翼翼地吸吮,一副很享受的样子。我抢过杯子喝一口,焦苦!

  长大以后,我也慢慢喜欢上了喝茶。每逢周末下班回到老家,总是跟母亲对饮品茶。随着家里经济条件越来越好,茶的品质也越来越高。不瞒大家,那浓浓的“草药汤子”茶早就不再喝了。在我家茶柜里有各种各样的茶,而我跟母亲最爱的却是踏雪兰妃。

  说实话,踏雪兰妃茶既有蒙顶甘露的清香,又有沁人心脾的兰花香味儿,呷一口轻柔入口,心旷神怡,真是“一片新茶破鼻香”。

  跟母亲对饮品茶,她用她的“牛蛋儿”茶塑子,而我喜欢用透明的杯子泡茶。因为使用透明的玻璃杯子泡茶,可以透过晶莹剔透的杯体,看到片片茶叶在沸腾滚烫的水中上下翻飞舒展的情景。每每这个时候,我就联想到磕磕绊绊的人生。

  人生不易,也是短暂的。母亲已去世四个年头,但是,我跟母亲品茶的情景还在眼前。如今,再回老家,独剩我一个人喝茶了。母亲的那个“牛蛋塑子”随母亲去了,我还在用我的玻璃杯子泡茶。透过袅袅升起的茶雾,母亲的音容笑貌那么清晰。小时候,母亲骑着大轮自行车带我去姥爷家,我总是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,母亲说等你长大了,骑车子带着娘。她使劲儿蹬着车子,两个膝盖儿上下交替摩擦着我的小腿儿和屁股,嘴里呼出的热气吹的我头发一掀一扬。对了,那把“牛蛋塑子”就是姥爷送给母亲的,也算是陪嫁吧。

  母亲干过教师,有文化。她说喝茶的过程就是思考的过程,人要“善于思,敏于行,呐于言”。还别说,在文革时期,有文化的母亲编写了歌词,谱成曲儿,又跟生产队里的一大帮子妇女根据歌曲编排成了舞蹈,在公社汇演中拿了奖。至今我都记得那歌的调调儿:

  “哎你说,

  什么东西她最亲?

  自古说来说得好,

  亲娘亲娘她最亲。

  哎嗨呀你说得不对了,

  为什么?

  为什么?

  亲娘亲,亲娘亲,

  怎能赶得上

  共产党的恩情深……”

  你看我的亲娘,一壶老茶一首歌啊!

  如今老娘去了,带走了她的“牛蛋塑子”,我想她在那边一定茶杯不离手。可惜了我这满柜子的踏雪兰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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