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恩重如山

  □郑云生

  三八节到了,一篇嫂娘的故事,令我潸然泪下……

  “嫂娘您不仅是家中的顶梁柱,更是我心灵的港湾。您的胸怀如同春风化雨,滋养着我的心田。您的每一句叮咛,都深深温暖着我。您无私的付出,让我懂得了爱与被爱。您的言传身教,都是我最宝贵的财富。嫂娘,您辛苦了,我永远感激您!”

  那是1950年6月25日,美国出兵朝鲜,虎视眈眈地盯着江对岸的中国。1950年10月19日,中国人民志愿军“雄纠纠气昂昂”地垮过鸭绿江,同朝鲜人民并肩作战,一举把“美李匪帮”从鸭绿江边赶出“三八”线,迫使美国1953年7月在板门店签署了停战协定。抗美援朝的正义战争取得伟大胜利。

  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,无数中华儿女永远“留”在了朝鲜。刘金环的丈夫许宝贵,就是其中的一位。

  1950年,刚结婚一年的许宝贵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,奔赴朝鲜战场。临行前,妻子刘金环恋恋不舍地为他整理好行装,噙着泪水送他出了家门。

  送走丈夫的第一天,刘金环便期盼着他早日回来。可等啊,盼啊,接到的却是一份烈士证书。

  一家人悲痛欲绝。刘金环几天几夜不吃不喝,呆傻了一样。

  许宝贵是家里的长子,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当时只有7岁和3岁。获知他牺牲的消息时,他的母亲正身怀六甲,因悲痛过度,三个月后生下小儿子,产后第二天就永远离开了人世。不久,父亲也因肝癌辞世。

  半年之间,丈夫走了,婆婆走了,公公走了。面对一个破碎的家,26岁的刘金环手足无措,其窘迫境况可想而知。但苦难往往让人变得坚强。刘金环为小弟取名叫“自强”,勇敢地挑起了生活的担子,承担起了“母亲”的责任。

  刘金环没当过母亲,可对年幼的弟弟妹妹却比母亲照料得还要细致入微。寒冷的冬天,家里无柴无煤,怕弟弟妹妹们夜里冻着,她与弟弟妹妹挤在一个炕上,让大弟弟与自己通腿,将妹妹和小弟弟搂在怀里,用体温为他们取暖御寒。一夜之间,她要起来好几次,给小弟弟喂吃的,换尿布。

  为把小弟弟养大成人,她卖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,买回一只母山羊,挤羊奶喂他。她常年累月地吃糠咽菜,把不多的一点玉米面省下来,尽可能地让弟弟妹妹们吃饱。她常说,“大人吃一口,孩子吃一顿”,有时饿得眼花也不去咬一口掺有玉米面的菜饼子。小弟弟渐渐长大,学会说话了,与哥哥姐姐一样叫她“嫂娘”。

  在那极度艰难的年月里,她用赢弱的身躯干着与男人一样的农活,回到家还要洗衣、做饭,夜里还要为弟弟妹妹们飞针走线。

  刘金环为弟弟妹妹们想得很多,也想得很远。以当时的家境,她竟然将三个弟弟妹妹无一例外地送进学校,说是砸锅卖铁也得让弟弟妹妹们读书。

  弹指10年过去,17岁的大弟弟见她出工、做家务累弯了腰,说:“嫂娘,现在我长大了,以后我去队上挣工分养活您和弟弟妹妹,您多歇歇吧。”刘金环说:“不用!咱多挣点工分,攒点钱,将来好为你成个家。”5年后,她张罗着盖起了4间土坯房,为大弟弟娶了媳妇。

  过了4年,小弟弟考进了一所名牌大学。那段时间,她心里高兴啊,夜里都经常笑醒,笑着笑着眼角就挂了泪……

  又过了两年,妹妹要出嫁了。出嫁那天,妹妹哭成了泪人儿:“嫂娘,为了我们,您既当爹又当娘!现在我要走了,家里只剩下你自己,我放心不下啊!”妹妹哭得伤心,听得迎送的人们心如刀割,泪光闪闪。

  妹妹出嫁后,大弟弟和弟媳要她搬过去一起住,她说;“不用了,小弟弟放假回来不方便。现在我得守着这个家,等小弟弟工作后成了家再说吧。”

  小弟弟大学毕业,分配到县委当秘书。发第一个月工资那天,他借了同事的自行车,骑了30多公里路,把工资如数交到嫂娘手中,还让嫂娘亲自数一下自己第一次挣来的钱。刘金环把小弟弟搂在怀里,噙着热泪说:“小弟呀,你这样有出息,嫂子算没有白熬,也算对得起咱死去的爹娘了!”许自强哽咽着说:“嫂娘,没有您,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啊!”

  1978年,小弟弟恋爱了,谈起了自己的身世,说到了含辛茹苦养育他们的嫂娘,未婚妻肃然起敬。两人商定,婚后将嫂娘接来一起生活,让她后半生好好享享福。

  婚礼上,一对新人站到嫂娘的面前,司仪说:一拜天,二拜地,三拜嫂娘!两位新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声:“嫂娘,您辛苦了!”双双跪倒叩头,此情此景,纵使铁石心肠的人见了,也要落泪。

  从那以后,每到周末,小夫妻俩就会骑上自行车回家,给嫂娘改善一下生活,全家人过一个快乐的星期天。1985年,他们有了固定的住处,立即将嫂娘接了过来,亲娘一样地孝敬着。

  小弟弟脑子聪明,又肯出力,不到两年就成了县委的“笔杆子”,很快被提拔为县委办公室分管文字的副主任。因经常有文章见诸国家、省级党报,引起了各级领导的注意,不久又调到市里、省里。

  职务高了,工作自然忙了,但在嫂娘面前,他始终没有改变“小弟弟”的心态,一有空就为嫂娘梳头、洗脚、剪指甲。2004年春,嫂娘把他们夫妻叫到跟前:“我几年没有回家看大弟弟和妹妹,想他们啊!我要回家与他们住一段时间,跟村上的老伙伴们说说话。你们送我回去吧。”嫂娘的身体很好,但她也许隐隐有种预感,怎么劝也留不下,一定要回去。

  回到老家,大弟弟夫妇对嫂娘敬爱有加,变着法儿地让老人过得快快乐乐。村上的老姐妹们也也常来与她聊天,这让她心里舒坦。

  可是,终归年纪大了,2004年10月19日,她突然病倒。此时,已是某部门领导的小弟弟正在参加一个重要会议,得知嫂娘病危,心急如焚,让爱人和孩子立即赶回家去。

  2004年10月21日上午,刚刚走出会场的许自强接到哥哥哭着打来的电话:“嫂娘去世了!”他痛哭失声,驱车数小时赶回家。他让司机将车停在村东离家200多米的河坝上,哭喊着:“嫂娘!您为什么不等我回来!没能送您走是我不孝啊!”三步一叩首,一直叩到家门。一位近门婶婶迎上来哭着说:“孩子,你嫂娘去世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。她就是没能看见你呀!”许自强五内俱焚,爬到嫂娘灵前:“嫂娘!您为了我们可是不容易啊!”七尺男儿,竟数次哭昏过去……

  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女性走了。但她的灵魂仍将眷顾着自己的亲人,那颗朴素的心灵,依然在深情地跳动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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