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牛建一

　　十一位年过六旬的老翁，于人间最美四月天，开始了一场美妙的踏青之旅。

　　这次的目的地是江南四省，2024年4月8日6时，大家准时聚集到了益都中心医院老院区。这次我们雇了一辆中巴，主要是希望能借乘车之隙畅聊一下，回顾一下我们的曾经，吹嘘一下自己的过往。这批发小，彼此十分熟悉，五十年前的事情，聊起来如同昨日，在欢歌笑语声中，不知不觉已在长深高速上行驶了四个多小时。中午时分来到服务区，我们这群人骨子里已印上了节俭的烙印，这不，每人都从行囊中掏出了自己携带的食品——锅饼、煎饼、香肠、咸鸭蛋、花生米、香椿等等。站在乍暖还寒的风中，不一会儿，就填饱了肚子。回到车上，又开始了跨越时空的海聊，原本我们都有午休的习惯，特别是坐车，更易瞌睡，可现在大家仿佛都打了兴奋剂，特别精神，一路欢歌一路笑。时间过得飞快，下午6时，顺利到达本次旅行的第一站——安徽省歙县。

　　晚饭就选在了宾馆附近的一家特色饭馆，菜当然是地道的徽菜，有臭鳜鱼、毛豆腐、腊肉、笋干等等，酒是我们自己带的。座次不定，每人敬酒一次，多少自愿。虽说，我们常在一起，几天不见甚是想念，但每个人的性格迥异、酒量大相径庭，有的从坐下就喋喋不休，有的自始至终一言不发，有的平时呐言，一杯酒后就必须要求讲话。酒过三巡，好酒者带着微微酒意，还想边吃边聊，不善饮者从一坐下就想着酒后的牌局。

　　酒局一结束，牌局马上开始，“依实力”进行分组，两局过后，“战斗”便进入白热化，别人打牌靠的是脑力，我们拼的是体力，坐下，站起，瞪大眼睛，扯开嗓门，抡起胳膊，一场牌局结束，不亚于参加了一场中等强度的体育比赛。“中场”过后，别说了解别人的牌，连自己还有多少牌也常常模糊，六个人形成了六个“独立”的战斗小组，各自为战，更有甚者，自相误伤也时有发生。为了团队和自己的荣誉，每分必争，张张算计。牌局的控制完全依靠两位“牌仙”级人物的掌控，有时循循善诱，有时厉声呵斥，难怪一位“牌仙”出完自己的牌，定会抢过别人的，最多时三位联邦的牌都由他包办。另一名“牌仙”常常指导别人而忘记自己的牌，眉飞色舞的他在一次欲冲抢“头克”时，那料对家摔出一张“大虎”，彻底将其打蒙，“牌仙”怎能记错“大虎”的张数，这岂不是对几十年打牌经验的侮辱，双方的争吵又开始升级。好在我们历来的原则是：谁的嗓门大谁有理。在争吵中，双方达成妥协，牌局才得以延续。直至夜间十一点半以后，带着诸多的不服，更带着因一时糊涂而造成的遗憾，不得不结束当晚的“戮战”，离桌前虽互有抱怨，相互指责，但痴心从未改变，每次酒后必打牌。

　　4月9日早8时，我们开始了在歙县的旅游。歙县隶属于安徽省黄山市，是一个山水相间的县城，练江从县城蜿蜒穿过，宽阔的河面，清澈湍急的河水，浮现于山水之间的淼淼水气，翠绿的青山，还有一座座藏身于青山绿水间的楼宇，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印记。小城不大，楼宇间的道路多由青山板铺就，显示着它的古朴，也昭示着它的文化。四大明砚——歙砚就产于此。“程朱阙里”“文献之邦”“十户之村，不废咏读”都是对这座城市文化底蕴的赞许。

　　来歙县，必游徽州古城，一座始建于隋唐年间，成名于明清时代的五星级旅游景区。这是明清时期徽州的府衙所在地，古城依山就势，自然形成，房屋随坡就势，连片相拥，都是具有典型徽派风格的粉墙黛瓦马头墙建筑。街道星罗棋布，窄窄的巷子蜿蜒曲折。古城的地标性建筑，当属府衙，虽是重建，但原材料、原工艺、原规制的复建风格，使得修复后的府衙从胚胎期就具备了原汁原貌呈现当初辉煌的基础。恢宏的仪门、威风的大堂、粗壮的冬瓜梁、高敞的屋顶、朴实雄厚的雕饰，再现了衙府曾经的辉煌。要说古城内最具特色的，还数一座座马头墙高耸、砖雕艺术精美的徽派建筑，以及建于明代的许国石坊。行走在古城古色古香的大街小巷，处处都能感受到当年徽派商人商通天下、富甲一方的痕迹。一座不起眼的庭院，在当时可能就经营着国际贸易，推开一扇并不华丽的大门，有可能就走进了当时一家跨国公司总代的商行。用外朴内华、藏富于家形容当时徽州的商人，一点也不为过。

　　沿着练江堤坝一直向南，就来到了与都江堰齐名的鱼梁坝。鱼梁坝建于隋唐时期的618年，主要功能是调剂徽州城内水位，沣水期溢洪，枯水期存水。坝体宽143米，用花岗岩石铺就。正是有了鱼梁坝，才有了徽商水上交通的便利条件，才成就了当年徽州的繁华和徽商的富庶。鱼梁村就是当年的码头驿站。站在岸边眺望古代建筑，无不感叹当年徽州工匠的独具匠心。

　　歙县虽说还有许多让我们留恋的地方，但按照行程安排，4月9日下午，我们又赶往江西景德镇。景德镇的名字源于宋贞宗皇帝在景德元年所赐，一直沿用至今。这是一座斐名国内外的瓷器之都，“一根棍搅动千年，一门手艺养活一座城”，就是对这座城市最好的诠释，当今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城市是靠一种产业作为唯一的经济支撑，但景德镇就是一个例外。

　　来到景德镇的当晚，我们就结伴去了第一个网红打卡地——陶溪川。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地，虽说坐落在一个废弃的厂区内，可昔日的大烟筒在声、光、电的装饰下，显得潮味十足。往日的大厂房，稍一间隔就成了一个个创作工坊，老板基本都是稚嫩的面孔，大街上、店铺内人头攒动，创业者在这里制作并展示着工艺，游玩者在这里挑选自己心仪的作品。萌、憨、奇、怪是这里作品的特色，有大量价格不菲的艺术品在这里成交，因为这里是世界瓷器的“硅谷”。

　　欣赏了“潮”，更想寻寻古，景德镇之所以成为千年瓷都，就源于在传承古法技艺的同时不断创新。4月10日一早，我们就来到了景德镇古窑民宿博览区，一座5A级景区，坐落在半山中，参天的树木，满目翠绿，道路两边的堰墙上，都用青花瓷片装饰、铺贴。广场中央耸立着具有“窑神”童宾的塑像。导游带我们参观了具有千年历史的古窑，像馒头窑、葫芦窑、龙窑等。这些使用木柴作为燃料的传统古窑，目前仍可应用。在传统制瓷演示区，穿着传统服饰的工匠，为我们展示了从拉胚到上色的传统工艺。许多具有大师称呼的工艺师，在这里现场制作、展示自己的作品，有两位年欲八旬的女性国家级工艺大师，戴着老花镜，静静地坐在那里，用手中的笔和刀展示着独门绝技，精细处，我们只有借助放大镜才能看清，她们却能娴熟地飞刀走笔。其中一位还是聋哑老人，据说她的老公也是聋哑人，年愈九旬，两人独创的工艺，因后继乏人而面临失传，不禁令人惋惜。在一件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面前，任何人都失去了“免疫力”，纷纷购买了心仪的作品。

　　在瓷器大世界，大家又挑选了自己喜爱的陶瓷日用品，限于车上的空间和限定好的时间，不得不强行把大家拽上车，向下一个目的地——三清山进发。一路高速，急驶近200公里，于当晚18时左右赶到了江西省玉山县。

　　4月11日早6时，我们就出发了，8时到达三清山景区门口，本想乘坐第一趟进山的索道，但还是排在了750号以后。

　　三清山的美，在于山秀、树茂、石奇，素有“天下第一仙峰 世上无双福地”的美誉。它东险西奇，南绝北秀，奇峰异石，云雾佛光，苍松古树，杜鹃怒放，百花争艳。限于年龄、体力等因素，我们选择了中圈游，一路攀缘，有五人在登山中因体力不支，行至一半，就打道回府了，我和其他六位意志坚定者，相互鼓励，边走边歇，手脚并用，终于走完了全程，气促，腿颤，但领略了秀美的山中景色，见到了险处的“无限风光”，累并快乐着。

　　再一站——浙江金华，“到金华，会朋友”，也是我们这次“南巡”的主要目的之一。2024年春节期间，在金华市工作的高中同学董芳玮就约我们到金华一聚，这次终于成行。4月11日下午16时，我们赶到金华市区，芳玮同学早已提前为我们预定好酒店，并在酒店门口等候。餐桌上，席签早已摆放好，足以看出主人的用心，菜品很丰富，量也很充足，又尽带金华特色，酒是特意从家中带来的陈封黄酒和自己泡制了10年以上的桑葚白酒，同学相见的喜悦，使大家喝得非常尽兴，但都没显醉意。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，但也必须是好酒，这次酒宴就是验证。

　　酒局结束，芳玮同学又执意带我们领略一下金华市的夜景，夜色中的金华，华灯璀璨，蒙蒙细雨中的施光南音乐广场显得更加气派了，金华市政府倾力打造的文化园区——古子城景区与“万佛塔”隔路相望，园区内古色古香，优雅整洁，配上灯光的点缀，更显“文化范儿”，饭馆、茶室、画廊、文玩店鳞次栉比。我们来到黄宾虹故居旁的一处茶室，是芳玮的闺蜜开的一家画苑，也是她们习画、品茶、聊天的场所，文化人的爱好尽显无疑。

　　4月12日早8时，芳玮同学已在酒店门口等候，她要带我们游览金华市的旅游圣地——双龙洞景区。双龙洞，位于金华北郊的金华山上，在景区服务大厅，我们了解了金华城市名字的变迁，长山——婺洲——金华，这里的先民在一万年前就开始种植水稻了，被誉为财神、平安神、送子神的“黄大仙”就在这成长、成仙。“叱石成羊”就是颂扬“黄大仙”法力的典故。

　　双龙洞，有两个巨大的天然溶洞组成，进入洞内需先平躺在船上，乘船而入，入口处岩体与水面的距离不过50公分。从船上稍一抬头，就会碰到鼻子。进入后，洞体豁然变大，宽绰处，足以容纳几百人。拾阶而上，可见许多巨大的石笋和钟乳石，在灯光的烘托下，既神似又形似神话里的人或物。溶洞内最让人震撼的是两个瀑布，巨大的水流似从石封里奔涌而出，发出隆隆的声响。

　　在双龙洞出口，芳玮同学又盛邀我们品尝当地的农家菜，但限于行程安排，只能婉拒，带着芳玮同学为我们每人准备的金华特产，带着同学间深深的情谊，在高速路口，相互挥手惜别。

　　下一站——千岛湖，又是一个5A级景区。千岛湖位于浙江省淳安县，1959年兴建新安江水电站，筑坝蓄水而成，是重大的国家水利工程。当时外迁10万余人，淹没了近49个乡镇，水库面积之大可见一斑。游览主要是乘船环游，每一个岛屿都有不同的特色，三个小时的行程，我们只能选择登靠两个小岛的游艇。首先来到龙山岛，这里树木苍翠，绿树成荫，建有365米的飞天魔毯，乘此可以直达岛顶部的观景平台，俯瞰整个湖面，岛上建有海公祠，纪念在淳安县为官的清官海瑞。继而来到月光岛，这里是为年轻人打造的观光地，主打“锁”文化，用锁来寓意永结同心。还有许多创造浪漫、纪念爱情的景物，一座被人赋予美好愿景的状元桥。在岛上，我们用脚步丈量铺就的小径，一路下来，已是腰酸腿麻。

　　当晚，我们住在淳安县。

　　4月13日是本次“南巡”的末期，为了赶早，7时许，我们就乘车奔赴下一站——江苏省嘉兴市的桐乡市乌镇古城。虽说不是旅游旺季，乌镇景区内却是人头攒动，许多美女身着韩风唐装，依偎在古宅旁、小桥边打卡留念。整洁的街面由暗红色花岗岩铺设，看似无序，却别有韵味，古桥全由巨大石块搭建而成，成拱形横跨在小溪上，乌篷船在清澈的小河中穿梭，古旧的小屋，斑驳的墙面，蜿蜒曲折的小路，在向人们诉说着历史，街边的店铺，或售卖食品，或经营文饰，都进行了与景区格调相适宜的装饰，一点儿也不显突兀。名人纪念馆、名人故居在景区占据了较大的空间，并免费开放，在寸土寸金的古城景区，这种设计更彰显了以文化为魂、以文化涵养商圈的远见卓识。

　　不知不觉，在景区内的游览已超过了三个小时，但仍意犹未尽。限于行程安排，只能忍痛割爱，乘车赶往另一个景区——江苏无锡。

　　下午6时，我们住进了无锡市的五星级酒店锡洲花园酒店，这并非我们执意要奢侈一次，而是我们的秘书长兼本次“南巡”的指挥长、导游石岩先生的努力为之。无锡并不在这次的计划之中，临时的起意，让他着实犯了难为，本着吃好、住好、花费不能太高的原则。从一上车，他就不断地打电话联系，借助百度地图查找，车上的人早已昏昏欲睡，他则强打精神，捋着稀疏的头发，不断地吸着电子烟。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，最终找到了既舒适，价格又十分亲民的五星级酒店。

　　4月14日6时30分，我们就动身前去无锡灵山参拜大佛。灵山与佛有着颇深的渊源，距今1500多年前，唐朝僧人在此建刹，称灵山庵，后玄奘大师的弟子又在此传法，民国三年，进行重修，更名祥付寺。上世纪九十年代初，随着太湖国家级旅游度假区的建立，无锡市人民政府动议，借助千年古刹，在灵山南坡修建释迦牟尼黄铜立身像，此事得到了江苏省人民政府和中国佛教协会的批复，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亲临现场并对佛像位置进行视察，1995年10月，佛像开光。

　　灵山大佛园区早已成为一所5A级旅游景区，众多的信徒和游客来此参拜、游玩、祈福。

　　我们一行人也站在了佛像前，双手合十，默默地许下自己的心愿，祝愿国家繁荣昌盛、国泰民安，期望自己和家人身体健康、诸事如意。

　　拜过了佛，就准备回程了，六百多公里的漫长路程，又为我们提供了绝好的交流机遇，思家但更期盼下一次旅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