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杨树玲
那天,有位文友在群里问我:“杨老师,你的书什么时候出版?出版后给我留一本。”我一看噗嗤一声乐了,文友不是在取笑我吧?出书?出什么书?哪里给出?仅写了几篇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文字,承蒙编辑老师厚爱,给登载出来,凭这点儿“家当”就能出书?您太高看我了吧,我的文友同志。
我写东西,完完全全是随性而为,没有功利,没有目的。而且是相当的自由放任。有空闲就敲两行字,没有空闲就一字不敲,甚至一连几天都不动动键盘。我是一个家庭主妇,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缺了也不行。家务要忙,杂七杂八的事儿该参与就得参与。至于写文章之事纯是业余爱好,归于闲情逸致范畴,是柴米油盐之外的诗酒花,是与人间烟火过日子不搭边的“阳台赏月”“海边观潮”“庭院看霞”。我写东西是抒发心声的,描述生活的,取悦自己的,没想到功成名就之类。也没想过出不出书那样遥不可及的事情。所以,我写的自由自在,心无所累,轻松适意。
有一天我去逛菜市场,遇见几个要去跳广场舞的老姐妹,她们邀我前去。我谢绝了她们的好意。她们就问我:“你在家干啥呢?就只搞卫生做饭?闷不闷?烦不烦?出来跳跳舞,散散心多好!”我只笑不答。我知道跳广场舞不错,既强身健体,又愉悦心情,一举两得,何乐不为?但宅家果真就不好?就闷?就烦得不行?那不见得。这叫白天不懂夜的黑,飞鸟儿不知游鱼的乐。跳广场舞有跳广场舞的好处,在家独处有在家独处的愉悦。因人而异,因兴趣所好而异。
我喜欢在家,我愿意独处。我不喜欢纷纷扰扰的热闹和沸沸扬扬的喧嚣。若不是为了生活,我才不愿意去人多噪杂的地方呢。我喜欢清静,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,看看书也好,听听音乐也好,写写文章也好。我的大多数文字都是在这样的清静里写成的。没人约稿,没有谁催促,更没有什么条条框框限制,信马由缰地写,心无旁骛地写,率性随意地写,写好写孬不要紧,或浅或深不要紧,把想写的写出来,把该表达的表达完整,把心声和盘托出。那时的我一身轻松,满心欢喜——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,像亲见辛辛苦苦培育出的树苗结出了果子,那种喜悦是跳广场舞的姐妹感受不到的。尤其是文章发表的那一刻,激动和兴奋之情更是无法言说!这都是在家“宅”出的幸福和快乐呀!你能说家里不是“跳舞”“散心”的场所?你能说在家“闷”,在家“烦”吗?
昨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:有位记者来我家说要采访我。这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吗?我有什么好采访的?但既然人家来了,好好配合才是。那位记者说:“大姨,我想问你几个问题,你若愿意回答呢,我就带你去苏、杭旅游去,不回答或答得不好呢我就全当没来,你也不必去旅游了。”我一听有好事找到我,哪有不答之理?我急切地问:“什么问题,快说吧,我答,我答!”记者提了三个问题:你写过几篇有影响力的作品?获奖过没有?是哪个级别的奖项?我摇摇头,说:“我一穷二白,什么也没有。我属于那种只管耕耘,不问收获的人。仅仅是为喜欢而做,没想其它。”记者失望地叹了口气,悻悻地扭头便走,还扔下了一句让我羞愧难当的话:“还自诩爱好文学喜欢写作呢!无心插柳,胸无大志,你会有什么成就?你不用去苏杭了!在家呆着吧!”我又懊恼又疑惑:我写我心不好吗?只管耕耘不行吗?无心插柳也有错?
梦中醒来,我还在嘟嘟囔囔,耿耿于怀呢!老伴儿见了,知道我又做梦了。当我把梦境跟他一说。他竟然惊喜地叫了一声:“好梦,好梦啊!”我问他好在哪里。老伴儿说:“那个‘记者’不是说你无心插柳,胸无大志吗?好就好在这‘无心插柳’上。无心插柳接下去是什么来着?‘柳成荫’啊!你琢磨琢磨,这个梦是不是个好兆头。”老伴儿还真是个解梦“大师”呢!几句话“解”得我疑虑全消,柳暗花明了。老伴儿又补充说:“你不觉得那个‘记者’是贵人吗?人家为什么要带你去旅游啊?偏偏还要去苏、杭那个宝地儿?因为那儿细雨蒙蒙,山清水秀最易杨柳成活呀!还有一层就是冥冥之中人家在告诉你:写文章要想源头活水不断,就得‘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’啊!光宅在家里不出门走走,一旦江郎才尽了怎么办?人家这是在提醒你改变思路,未雨绸缪啊!”老伴儿这通“梦悟”,真还叫“道是无情却有情”呢。
如若我这个梦果真算是好梦,如若“无心插柳”真能“柳成荫”的话,文友同志,我的“书”说不定还会有出版的希望呢。我会记得留一本给你。但愿,这并不是痴人说梦,这是“无心插柳”插出的绿荫。